【纶渊】金鱼心脏
ooc，没有逻辑，在讲什么需要大家想办法理解一下，理解不了应该是最正常的结果
李赛纶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做事情差点运气。差一点赶上地铁，差一点能接住掉落的水杯，差一点逆反使得别人关注她，差一点能挽回家庭的崩坏，差一点进入自己最希望的专业。总之什么都差一点，差在哪里呢，李赛纶自己完全说不上来，她好像只是首尔统计在案一千万人口中最随便的一个数。或许差点运气才是普遍现象，李赛纶看着自己参与征选的模特公司发来的电邮，对方表示了进一步了解的意向，这让李赛纶觉得一切似乎没有那么那么糟。然后一张预录取通知就发了过来，其中唯一一个条件就是需要在下周日前发送一份电子版本的写真集。啊，完蛋了，李赛纶想，果然就不该侥幸的⋯⋯拍写真的钱从哪里来？至少据她不充分的了解，约拍的支出是一笔巨款，绝对不是她这样的兼职女学生能轻易支付得起的。那怎么办，放弃吧李赛纶！但是不行，做模特也是一直以来想做的职业。所以怎么办，李赛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架发出不耐的声音。去他妈的，李赛纶最后决定，明天早上起来看看能不能在网上找到合适的摄影师吧，钱什么的，都先完全不要考虑！
于是第二天李赛纶起床的时候深感自己有种宿醉的眩晕，她一边往水杯里放了点冰块一边翻着SNS，约拍词条里不断滚动着精致的照片和洋娃娃似的精修大脸，李赛纶想要是我找的摄影师能好好修图的话是不是也能当个网红试试看，想完之后还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not bad，她喝了一口冰水，心情大好。抬手刷新一下界面，看到三秒钟前多了一条新帖，标注的价格是李赛纶见过的最便宜，附上的样片从她不专业的角度来看也非常完美，是很沉静的色调，李赛纶心里揣度起摄影师的性格，是不是也和用色这样沉静。抱着这样神秘兮兮的心，李赛纶给对方发送了一条私信。“您好，在SNS上看到您发布的约拍帖，感觉各方面都非常合适，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在明天和您见一面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也愿意了解合作的话就请联系吧。感谢！”发完了之后李赛纶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做作，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会不会太不自在，但是毕竟是完全不认识的人，礼貌一点肯定是正确的。不到五分钟，回信就传来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好的，明天见。”
直到李赛纶已经坐在约定的餐厅里时，她才觉得有点若有似无的奇怪，完全不打探一下自己未来的客户是什么样的人吗，直接就来见面是很贸然的行为，是自己礼貌的语气让对方没什么戒心吗，那也太好骗了一点。远处走来一个穿大衣的女人，瘦小的身体骨架有点撑不起毛呢大衣，看着松垮晃荡。李赛纶又想，毛呢在她身上是不是有千钧重，不然她的身体为什么要在并不萧瑟的首尔秋日里摇晃。然后这个瘦弱的女人推开了餐厅的门，并且朝李赛纶走了过来，李赛纶心下一惊，这位就是摄影师吗，那也太令人担心了。"是李赛纶小姐吗？"她问，李赛纶犹犹豫豫地说是的，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叠着大衣一边坐了下来。李赛纶轻微地观察着摄影师，她似乎为了今天的见面化了妆，但是依然没有遮住眼底的黑眼圈，是真的病弱吗？摄影师小姐留着到脖子中段的短发，染成了深金色，发根有些新生的黑发混在一起。其实长得很漂亮，放在女同性恋交友软件里应该会收获很多喜爱的吧，李赛纶又一次无厘头地想。在这漫长的一分钟之后摄影师小姐说话了，"赛纶小姐可以接受吸烟吗？"声音和用色一样很厚沈，李赛纶想，她点了点头，请便。摄影师小姐点了支烟后才做了自我介绍，姓名是李瑞渊，她写下谚文，然后笑了一下说和赛纶小姐同姓呢。年龄是20岁。李赛纶说瑞渊小我3岁呢。啊，那是赛纶姐姐，可以这么称呼吗。李赛纶发现李瑞渊真是个狡猾的人，叫她赛纶小姐的时候是礼貌且遥远的，而叫赛纶姐姐的时候是一种温和的亲密，并且带了几分柔软的乖顺，表情也是笑着的，本来看起来有些不易亲近的眼睛眯了起来，李赛纶觉得她在那一刻看着像餍足的猫。
两个人都不是大食量，很不容易地（或许吧）吃完午餐之后依旧坐在原位准备详谈。李瑞渊点了第二支烟，说感觉赛纶姐姐想占便宜呢。李赛纶想反驳这小孩的轻佻语言，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这家伙确实便宜，七万五千韩元一套外带精修十二张，找那些自傲的美院学生都不止这个价。随后李瑞渊说，姐姐占我便宜我当然很高兴啊，有这样的美女救济我简直是梦里的美事。不要脸⋯⋯李赛纶终于皱眉了。李瑞渊开始了第三句话，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接受没办法立刻看到成品的缺陷，真的有点抱歉，但是是胶卷的缘故，如果姐姐对后续的照片不满意我可以重拍的。有点意思，这家伙归根结底就是希望她李赛纶能答应并支付七万五千元，看样子真的非常困难，李赛纶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看着也不像缺钱缺的要为了七万五而丧失自尊的那种孩子，真奇怪，不会拿钱跑路吧，真让人担心，七万五也足够让自己痛苦地吃几天辛拉面。但是，又是但是，李赛纶恨死自己千回百转的大脑，面前的这个家伙，这回看她皱着眉思考的时候学会了装乖卖惨，装成一只可怜的流浪狗，眼睛里的狡黠藏得一干二净，感觉下一秒就能抱着她的腰痛哭，而她还得一边买单一边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可恶，李瑞渊，可恶！李赛纶终于愤愤地做好决定，对面的流浪狗看到她舒展的眉头都变精神了许多。好吧，瑞渊，祝合作愉快，李赛纶定定地说，提了提李瑞渊伸过来的感谢之手，然后盘算着银行卡余额，阔步走去买单了。
在预定好拍摄的那天，首尔却在下雨。李赛纶站在李瑞渊给的地址门口时感到极其不悦，一半是因为自己出门没有带上雨伞以至于头发被淋湿，一半是由于李瑞渊还是没有回覆信息。结果李瑞渊从雨里跑来了，湿淋淋地站定在李赛纶面前，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是一尾金鱼，在袋子里安静地转着圈。李瑞渊一边为迟到道歉一边带着李赛纶上楼，最后来到了李瑞渊的家，或者说工作室，但是本质上是一个地方。妳养鱼吗，李赛纶问，家里似乎没有鱼缸的痕迹。李瑞渊没有说话，把塑料袋挂在了门口的挂钩上。李瑞渊说，今天是雨天，我们等会拍点和水有关的东西吧。一时间李赛纶觉得李瑞渊有点耍她，难道不是雨天就会拍摄别的东西吗？完全没有计划，真是胡来，就不该贪图小便宜。李瑞渊倒是完全不关心李赛纶愤慨的沉默，只是看着那条徘徊的金鱼，然后又很温和地打量了一下李赛纶，起身进了左边的房间。李赛纶也跟了过去，看到墙边的架子上放着几台相机和几支镜头，李瑞渊没怎么犹豫，拿了一台机子一支镜头，又从旁边的冰柜里拿了一卷胶卷。安装镜头的时候李瑞渊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她们很适合妳，她们？李赛纶不知道指什么，李瑞渊说这台佳能ivsb是冷峻的小姐，这支Jupiter很犀利，是挑剔的俄罗斯女人，但是她们喜欢妳。那我该感谢谁，李赛纶终于笑了起来，看着李瑞渊打开底盖上胶卷，旁边的纸壳上写着Kodak 5219/500T。李瑞渊拧紧卷轴，说，感谢妳自己，亲爱的赛纶姐姐，you are the chosen one. 李赛纶不知道这种和一件机械物品的关系到底该怎么解释，李瑞渊的说法让她也有点失去理智，差点相信自己和相机是destiny——李瑞渊，真是太聪明。
原本李赛纶以为和所谓“水”有关的场景大概会是卫生间，脑海里浮现一百五十张网红花洒浴室湿身照，画面色彩五光十色，暧昧模糊，李赛纶怎么想怎么不适，如果李瑞渊是那种下三滥摄影师，她一定五拳以内让李瑞渊精神涣散。最终李瑞渊停在客厅，站在窗边张望了几下之后，竟然开始脱衣服，直到只剩下内衣。李瑞渊很瘦，李赛纶想，一把骨架，一株营养不良的豆苗。赛纶姐姐，李瑞渊甜腻地说，请妳脱到和我一样的程度吧。不容拒绝的，李赛纶看到李瑞渊柔缓的微笑，肋骨随着呼吸在皮肤上顶出突起的痕迹，像一条濒死的鱼。濒死的鱼都会有海一样的眼睛吗？李赛纶解开衬衫钮扣，脱下长裤，此刻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帘半开着，她深知自己有被窥视的可能，可是李瑞渊坐在她对面，她不觉得羞耻。深呼吸，李瑞渊说，接下来妳可能会感到不适，没关系，没关系，请努力去溶解这种不适，不用去故作镇定的姿态，慌乱也可以，我们没有主题。鱼被提了过来，李赛纶睁大眼睛，鱼被李瑞渊捧出了袋子，然后溜进了李赛纶的手心。冷而滑腻的鱼皮让李赛纶打了个寒噤，她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毛孔都开始呕吐，她觉得天旋地转，像是贫血，呼吸困难得彷佛窒息的是她。鱼在手心挣扎，异常顽强，李瑞渊拿起了相机：赛纶姐姐，看着我。
梦呓一样，李瑞渊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她抬起头，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鱼相通，机械快门响了一声。李赛纶想到自己看过的一些短片，导演们取了许多文艺猎奇且不知所云的标题，内容十有八九是青春疼痛，意识流与纯音乐齐飞。片里的少女总是忧郁地捧着鱼缸，临近崩溃时鱼缸就会脱手，碎裂，鱼在地上徘徊。当时李赛纶觉得这样的意象又烂又残忍，鱼是无罪的！此刻她又认为万物都是罪，鱼呼吸她的掌纹，下一秒就会成为因她李赛纶而死的冤魂。而李瑞渊只是无限耐心地等她散乱，末了温和地说，妳不要太有道德感，鱼的心脏和妳的并不能互换。鱼死了，李赛纶捧着还是冷冰冰的鱼，眼睛也呕吐了起来，李瑞渊按下了快门。
拍完那一卷的时候李赛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回，鱼被李瑞渊拿走，好像扔掉了。我替妳埋葬了它，李瑞渊说，能被妳捧上那么久，死也没什么。李瑞渊站在暗房的红光下面，把除碳液倒进冲洗罐。赛纶姐姐，我不是突然决定拍妳的身体和金鱼，我想过的，我看到妳我就想过的。李赛纶感觉自己身上的鱼腥气变重了，李瑞渊的声音和冲洗机里药水晃动的声音一起传来，妳看着很恐惧，我想知道妳为什么想要克服，明明妳可以像刚才那样完全不接受，那么僵硬，那么坦率，我以为妳那样会好一些的。李赛纶看着李瑞渊把胶卷挂在晾晒架上，把水沥干，然后拿着底片走出了暗房。照片我到时候回传给妳，李瑞渊说，我还有别的胶卷要洗，妳喜欢的话可以去我房间里拿一条鱼，旁边有网和袋子。鱼，鱼，鱼，为什么要从缸里蹦出来：
而后李赛纶感觉到李瑞渊瘦削的肋骨，贴着她的手臂在平缓地呼吸。两点十三分是普通的凌晨。李赛纶不知道梦的意义，她鱼类过敏，从没有养过金鱼。果然还是要听渊尼的，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李赛纶看着李瑞渊再一次翻身，然后准备结束清醒的臆想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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