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

ao3/aff:NerdybliebtHund

【橘池渊宪】Our Rocky Days

橘池渊宪一则,七千字左右。毫无下限,全凭造谣,天雷滚滚。算是个勉勉强强的四人行,或许更算是我对乐队米的无端臆想,不用当任何一对的cp文看,特别混乱,特别ooc,特别不是人。



  白知宪决定送给自己的成年礼物是出去打次炮。李瑞渊说那你去吧,不要太晚回来。朴池原有点惶恐,一边摸着白知宪已经瘦削骨感的脸一边企图捏两下收缩的脸颊肉,然后说宪啊…怎么就长成大孩子了?这两个大人给的唯一一个建议就是:去吧,别让张圭悧知道。白知宪颇乖顺地点了点头,没问题的姐姐们,我不会喝醉的,只是做一下!留给姐姐们一片空花花的背影。

 

  张圭悧从何得知的消息白知宪不知道,反正就在她准备出门庆祝自己终于是成年人的时候张圭悧冒了出来。不许去,张圭悧很强硬。为什么呀?姐姐为什么总这样?白知宪比起生气,更多是无语,三个姐姐里最严肃、不近人情且顽固的就是张圭悧,明明自己都做过很出格的事情了——总之就是凭什么管她白知宪。张圭悧说你还不到该和别人上床的年纪。那什么时候才行?我都20岁了!姐姐难道没有和别人上过床吗?白知宪真的有点气急,没看到张圭悧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段五花八门的脸色。反正不可以,张圭悧说。

 

  白知宪是被朴池原带回来的。那天下雨了,天色暗得很早。朴池原无论如何都会在天黑透之前回来,她们并不按照所谓客观的时间判断夜晚,而是很自然的,用天黑的那一刻开始入夜。入夜很久了,久到张圭悧都开始感到不安,起身抓起外套准备出门找朴池原的时候,她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回?张圭悧脸色不太好看,呈现出一种生硬的关怀。然后她看见朴池原瘦小的身体后面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孩子,比朴池原高出一个头来,脸却很稚气,圆圆的轮廓,在后面羞涩地笑着,软绵绵的。张圭悧看着朴池原,以一种严厉的姿态询问那孩子的身份,而这孩子意外地善于察言观色,说我叫白知宪,是实在是出了些状况才拜托了池原姐姐……我知道了,张圭悧陡然温和起来,知宪?请进。直到后来白知宪都依然惊异于张圭悧态度转变之快,为此也问过张圭悧,她说,因为池原有选择不带你回来的权力,而我相信她。

 

  居所并不是什么正规的住宅,实际上是非法的,在一间并不太宽敞的废弃地下室里,理论上来说那里已经收归国有,但是根本无人问津,政府需要管理的东西太多,无暇顾及首尔郊区的一片地,就这样她们蜗居在里面。里面一半的区域用来放了一些乐器,白知宪来的时候甚至需要堆叠一些其他物件才能腾出她睡觉的地方。一把电吉他,依班娜的,还有一把琴头严重磨损的贝斯,一架电子琴,一个最开始没看出来是装什么的盒子,散乱地堆在墙边,另一边放了一组架子鼓,挤压得空间狭隘。地上铺着三张床垫,知宪怯怯地站在旁边,这间小屋的一切都过于和谐,三人份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衣服也用三层衣架分开挂好,她打乱了这里本有的秩序,为此感到内敛的愧疚。朴池原一直在看白知宪需要的东西,好等会去便利店买,一边还非常热情洋溢地和白知宪聊天。李瑞渊偶尔接着朴池原的话说什么,但是好像正在写什么东西,有点心不在焉。张圭悧只是把其中一个床垫翻了个,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白知宪不知所措的样子。白知宪,18岁,不是首尔人,记忆里是全南人,但是在记忆刚形成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就那么跟着父亲去了忠北,又去了庆北。你自己从庆北来的吗?张圭悧问,庆北离首尔可不近。事实就是这样,还有两年才成年的高一生白知宪从庆北独自来到了首尔。朴池原买完东西回来了,张圭悧本来想问为什么,只好急刹车咽回去,等白知宪安顿好了之后,张圭悧也忘掉了这个问题。

 

  虽然白知宪对张圭悧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威严、顽固的人,但是并不讨厌她。第一天晚上,张圭悧把翻了个面的床垫让给了知宪,酷酷地直接躺在地上。白知宪感觉到了张圭悧的善意处于失灵的状态,并不懂得如何自然地表现出来,而是很生硬的,很滑稽的,白知宪在心里悄悄想张圭悧是一只冬眠刚醒的小熊。朴池原虽然是带她回家的那个人,却并不是贴得最近的,不是朴池原的原因,而是白知宪规整的礼貌导致的,在朴池原想要拉进关系的第一秒白知宪就自己跑回原本的距离了,就那样乖顺地叫池原姐姐。知宪啊,朴池原讲话的语音很软,叫白知宪的时候有种近似撒娇的感觉,会立刻激起白知宪的应激反应,她立刻就变成失能的小孩钻走了。李瑞渊对于白知宪来说是一个极复杂的人,其复杂性是由过于的简单带来的,李瑞渊接触社会生活有点太早,反而把她浓重地扭曲成一个单纯的人,缄默的,对谁都是礼貌地点点头。偶尔,只是偶尔,李瑞渊会蜷在地上,白知宪看不见李瑞渊的心,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平常,只是张圭悧会走过去把一团李瑞渊抱在怀里。

 

  做乐队其实不是复杂的事情,或者说因为张圭悧存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复杂到难以完成的了。和其他乐队不同,实际上她们没一个人有所谓乐队梦或者摇滚心,只是李瑞渊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对门livehouse贴了一张海报,三个月的时间里每个周六晚上都召集乐队表演,无论资历,底薪十万元起。一晚上就能赚十万元的好事不容错过,晚上三个人窝在一起研究,想着怎么样才能做出靠谱的第一步。你们会乐器吗?张圭悧问。朴池原摇头,李瑞渊半点不点,说会一点。那好吧,张圭悧说,先睡觉吧,不是每一份钱都赚得上。看起来最不乐意做这件事的人反而是最擅长的,张圭悧会四种不同的乐器,吉他、钢琴、小提琴、架子鼓,都演奏得不错。借了二手商店的吉他用了用,张圭悧随便弹了几段和弦,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做,我们试试看吧。

 

  白知宪到来的时候,她们三个人已经赚上了十万元,只不过赚得很勉强。三个姐姐达成了一种默契,就是尽可能不让白知宪加入这个乐队。实际上白知宪并不是很小的小孩子了,她只比其中最小的李瑞渊小三岁,但是仿佛小了十三岁一样被姐姐们维护着。白知宪最开始并不知道这种疏离是为了保护她,只觉得失落,自己怎么一开始就讨人嫌了。有天晚上终于忍不住了,姐姐们练完琴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就掉下眼泪,把三个人吓了一大跳,朴池原立刻跑过去抱住白知宪,我们知宪怎么了?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她哭得更厉害了。让自己难过的本身正在温柔地安慰她,她简直纠结地要崩溃了。一种难堪的自尊让她没有说明难过的缘由,只是在朴池原紧实的拥抱里哭了一会,然后说,没事了,姐姐们,真的对不起。

 

  这种矜持的、很有自尊的、具有极强烈少年心的表现使得白知宪有段时间一直过得很别扭。但是没有人来关注她,这是很奇异的一点,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太轻微,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们有意为之,总之没有人关心过她。白天的时候张圭悧要去台球厅,抓着单宁布外套就跑出门去;李瑞渊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又在写什么东西;朴池原在厨房里洗吃过早饭的碗,一片寂静中她不安地回头,看着白知宪弯折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冷漠的钝痛。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很清楚白知宪在动荡的时节,她也曾是那个阶段的人。很残酷的事实:自己可以爬过这段青涩的沼泽,但是没有任何人教授过应该如何把在其中的他者拉上岸来。她只是把盘子上的水擦干,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放在白知宪的面前。吃吧,这是昨天圭悧姐姐带回来的。白知宪看着朴池原意味浅显的举动,把蛋糕吞了下去,然后对朴池原微笑了一下。

 

  乐队第一次当着白知宪的面排练的时候给白知宪带来很大的冲击。鼓是放的录音,在鼓棒敲了1,2,3,4!之后别的乐器也要进。张圭悧的吉他弹得很好,音色有些失真,很锐利。相比之下贝斯的声音流失很严重,白知宪甚至都怀疑李瑞渊自己是不是根本听不见贝斯的声音,但是李瑞渊那么认真,她觉得或许只是自己耳朵不好。朴池原自己就像乐器一样,白知宪第一次用美丽形容一个人的声音,无疑,朴池原的声音极其美丽,是令人坚信的,可以让人原谅她们在别的方面的错误,白知宪看着朴池原拿着卷起来的纸充当话筒,眉间轻轻皱起来,但是声音却那么清丽地、宽亮地奔涌而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感动。曲目本身是流行摇滚,也不能指望这三个人做出什么爆炸激情控诉指责发疯的东西,太纯良的三个人,无害到让人产生破坏欲的,白知宪心里升腾起一种欲望:我也应该加入进来。

 

  张圭悧不同意。张圭悧否决了白知宪很多件事,比如去游戏厅玩一天,比如去录像店看电影,比如去看地下偶像演出,张圭悧像刽子手一样斩下这些事物允许的可能,冷峻地禁止了。张圭悧说,表演的场合很混乱,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没关系啊姐姐。白知宪说,她打心里觉得张圭悧是神经病,她根本没有任何监护人的义务和责任,只是那样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朴池原不同意的原因是因为白知宪不会任何乐器,也不怎么会唱歌,而且能够教学乐器的张圭悧不同意,所以她没办法同意。对不起,知宪,姐姐也没办法。朴池原抱着白知宪,慢慢摩挲她的头顶,带着一缕很轻的歉意。李瑞渊什么都不关心。她说其实让知宪加入也未尝不可,她又没什么谋生的目的,是姐姐你们想得太严重。李瑞渊,白知宪亲选,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真理掌握在怪才手中。

 

  我要流泪了。白知宪握着鼓棒,张圭悧站在她的身后。咚咚,咚咚——不对,第二拍要弱一点。张圭悧不是什么好老师,在教授乐器时她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坏脾气的人。如果白知宪在同样的问题上犯了三次错,张圭悧就会猛地顿住,一股恐怖的寂静蔓延,然后张圭悧就会暴怒,拿着乐谱敲在白知宪身上,为什么还要错?为什么还做不好?张圭悧那样失态的样子真的非常令人震颤,像喝多了发酒疯的鲁莽男人,原来张圭悧可以割裂成这样。而最令白知宪痛苦的是,张圭悧会在最后的最后,自责地抱住白知宪,用一种自贱至极的语态说对不起,知宪,你恨我吧。张圭悧实在是一个生硬的人,她自知自己有很多做错的事,也清楚自己不能求得对方的原谅,而她的自尊不会使她流泪,她只会一边道歉一边让对方冲她产生恨意——辱骂她,打她都可以。而白知宪只会颤抖着回抱住张圭悧。怎么会这样?朴池原说你不要怪罪圭悧姐姐……她不是坏人,你也知道的,她只是…白知宪在气头上,打断朴池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连池原姐姐都要包庇,她很气愤,姐姐,你看清楚,没有什么只是,她就是、不懂得、控制她自己!她之前对你也这样吗?朴池原默认了。李瑞渊插嘴说她对每个人都这样,我的琴之前差点被她摔断。然后呢,白知宪有点恐惧了,然后圭悧姐姐会怎么样?她当然是道歉。李瑞渊很平淡,我不在乎她会怎么样,她只是会不停道歉,让我们恨她、报复她,但是她还是会再犯。朴池原说无论如何,知宪,你要理解她,她不是一个那样坏的人。白知宪深感不公,凭什么张圭悧这样都可以获得朴池原的无限原谅?她感到冲动的嫉妒。


  在李瑞渊的印象里,她认为张圭悧最有魅力的一瞬是某次表演的时候,张圭悧喝了些酒,喝得刚刚好,介于暖乎乎的幻觉和完全理智之间,弹琴都弹得有些生猛。然后发出一声撕裂的声音,猛地一下弦就断开了,钢丝弦很锋利,弹在张圭悧的右手上一瞬间就划出一道血口。朴池原很慌张,朝台下喊拿点消毒的东西来!张圭悧抬着那只流着血的手冲朴池原挥了挥,没事的。然后张圭悧拿起地上半瓶蟾蜍烧酒,直接倒在伤口上,因为刺激的疼痛皱起脸来。接着就把剩下的一点烧酒灌进自己的嘴里。哇,super cool,李瑞渊把那一刻列为该年度最张圭悧瞬间。包扎好了之后张圭悧开始醉醺醺,三个人走下台去,朴池原说你真的,不要这么胡来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张圭悧又摆摆手,那我死掉也很好啊!完全是由我的过失造成的死,不是很轻快吗!用左手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之后慢吞吞吸了起来,平时很挺拔的腰椎很松散地弯了下来,张圭悧说,这么多钱该从哪里再来?

 

  白知宪听李瑞渊说了这件事后,一直在找张圭悧右手的痕迹,但是看样子愈合得很好,几乎没办法看见,只是一道浅浅的白印。她很敏感地看见朴池原喜欢触摸那里,有时候她会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和张圭悧接触,比如很无理取闹地撒娇或者没来由的贴近,很无厘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朴池原是个开朗过头的精神病,还是很聒噪那款,但是白知宪很清楚,这是朴池原掩盖自己真心的方式。单恋是很微妙的事情,尤其当两个人都处在单恋的境况时这件事就变成了强烈的共感——单方面的。很痛苦,自己单恋的姐姐单恋另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戳穿这件事,担心姐姐感到尴尬不知所措,姐姐也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白知宪回路到遇到朴池原的那一晚,自己窝在便利店旁边的椅子上,打算用身上最后一点钱吃点什么,然后昏天黑地睡一觉,不想再考虑后果。那天是绝望的一天,她接了久违的家人的电话,父亲并没有质问她的突然离开,只是说,知宪啊,我要结婚了。她并不意外,父亲是一个贫穷却风流的傻男人,对她并不怎么关心,只扔给她一段颠沛流离的童年。而后父亲说,你的新妈妈,她为你生下了一个弟弟。白知宪想吐,自己目的那么明确却还要冠冕堂皇冠上一个理由,把原因迁走。她说,所以你打电话来,是想告诉我,你可以顺理成章抛弃我了吗?父亲用那种矫揉造作的语气说,不是的,知宪呀,我怎么会抛弃你呢?你是我的孩子呀。你现在在首尔的话,应该能……找到工作吧?啪的一声,白知宪把电话挂断了。都去死吧。朴池原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出现的。温柔的,漂亮的朴池原,站在店门口点了一根烟,茫然空旷地望向远处,最后把目光落在白知宪身上。朴池原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知道了白知宪是跑出来的丧家之犬,也知道她此刻很难过。就这样,她坐在了白知宪对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尽管根本不需要努力),说,你好?我不是坏人,只是感觉你看起来不太好……有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哦。

 

  白知宪就这样又一次坐在朴池原对面。姐姐,有什么都可以和知宪说哦。白知宪确信的眼神看着朴池原,她感到不安,完蛋了,应该逃跑的……朴池原觉得很疯狂,白知宪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已经不是可以随便逗弄的小孩子,而是接近成年的大人了。不可控制地想到张圭悧,刚见到张圭悧的时候,觉得自己摸上了一块沉默的巨石,现在则是碎掉的水杯里流出来的烫水,和张圭悧拥抱都觉得疼痛,又灼热得让她流泪。知宪和圭悧有令人混淆的幻觉,笑起来的时候都像装傻的聪明人,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可以立刻杀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能相像到这种程度是一种奇迹,而朴池原把自己卷入两个人之间,深感咎由自取。看着白知宪确切的眼睛就没办法说谎,但是怎么能说“我喜欢张圭悧”这样的话,尽管白知宪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白知宪说,如果姐姐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那我就要说了。瞳孔收缩了一下,朴池原眨眼都感到粘连。姐姐,听我说。白知宪握住朴池原慌张的手,汗涔涔的,姐姐,能不能像喜欢圭悧姐姐一样喜欢我。

 

  朴池原最后和白知宪接吻了。白知宪的眼神里都是热切的暖流,她被温暖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伤小孩的心,就那样由着白知宪吻了上来。白知宪吻她的时候一直拥抱着她,把比自己小一圈的姐姐裹在怀里,简直要把她揉进心脏里去。吻完之后白知宪的表情欲泣,眼睛都悲哀,她无限痛苦地对朴池原说,姐姐,你根本不必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朴池原哑口无言。知宪真的背着她长成了一个大人,只是有些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她想起圭悧,曾经是那样的一个端正的人,看着流落街头的青少年练习生李瑞渊和朴池原,叹了口气,像救世主一样照拂她们。那时候张圭悧还会和家里通电话,也还会去学校上课,做小组作业,会写一些充满废话的论文。接起电话的时候一股肃重的气息流进房间,李瑞渊捂住朴池原的嘴,看着张圭悧直挺的背影在接电话的那瞬间倒下,感觉有座不知名的塔也一起崩塌了。张圭悧的父亲是军人,打来电话对她只是数落,自从张圭悧自作主张报了媒体之后父亲就把一切的不幸都怪罪于叛逆的女儿,要是你听我的去学了化工,一切都会变好的!张圭悧很平静地听父亲在电话那头无止境的指责,意识到自己只要还和他有一丝体面的连接,将永远受到亲缘的绑缚,家庭是一只狂恶的野兽,把她一点一点吞吃入腹,抹掉她自己,成为谁的下一代,谁的上一代。她喝了口酒,就那样挂断了父亲的电话。转过身去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妹妹,她企图微笑了一下。李瑞渊说那个表情太可怕了,看着像杀人犯。那天,张圭悧切开了一道脐带,血流如注,她在断开的疼痛与冲击中走向了扭曲的新世界。

 

  白知宪把鼓打破了之后她们决定不再做乐队了。白知宪还有刚好一周成年,李瑞渊在一个晚上带白知宪出了门,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支烟。在烟雾中眩晕的白知宪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还是独自一人,不知道为什么相信尼古丁带来的幻影,认为姐姐们也是会离去的,独行才是人生的本质。李瑞渊在旁边站着,说,不管怎么样,好好活到成年了不是很幸运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觉得的。李瑞渊总是这样,因为对什么都不在乎,所以自然而然,生命都随着她流动。她看着白知宪堂皇的眼睛,知道了成年并不是白知宪想要庆祝的。知宪,我觉得你想离开我们。李瑞渊又一语中的了。她又点了根烟,对着白知宪说,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你走到哪里去,也不关心你什么时候走、去干什么,哪怕你是要跳汉江我也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个很残忍的孩子。

 

  因为被遗弃所以动荡的心,白知宪就这样要抛下自己的第二个家。张圭悧说,啊,那我们真的要散了啊。原来看似把后半生都缠绕在一起的四个人只是一个海边的沙堡,白知宪离去的浪一打来,她们就自然地一并离散了。朴池原眼泪涟涟的,却也故作坚强的样子说我会为你加油的。那个二十岁的炮终究是没打成,其实也没打算打,她连风俗女都不知道从哪见,只是想做一个混蛋的成人宣告式。背着有些沉重的行囊,站在地上和地下的交界,三个姐姐站在不远的后方,天气很好,外面很明亮,白知宪发现原来自己和这三个家人在一起的过去只有一个包那样深重。不知道该不该回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拥抱一下,但是好像每一个向后看的举动都会让她立刻后悔。成年原来是这样凶猛袭来的,她向着外面快步走去,留给姐姐们一片空花花的背影。李瑞渊站在旁边抽烟,朴池原捂着脸在流泪,张圭悧握住她们冰凉的手,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次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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